用舞步丈量雪域——李俊琛的艺术人生

xinwen.mobi · 发表于前天 18:41

用舞步丈量雪域——李俊琛的艺术人生
两千多公里的川藏公路，平均每一公里就有一座筑路战士的墓碑，而文工团员李俊琛用四年的青春脚步，一段段丈量过这片血与土交融的高原。

“我是解放军大学和西藏人民大学毕业的。”李俊琛常这样形容自己。1936年出生于北京的她，13岁便参军进入西北野战军战斗剧社，成为一名文艺兵。

1951年，还不满15岁的李俊琛作为新中国首批进藏的女文艺兵，踏上了徒步进军西藏的征程。从两个兜儿的“娃娃兵”军装换成了四个兜儿的成人军装，她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。

这个看似简单的装束变化，预示着她将在这片雪域高原上，用舞步书写一段传奇人生。

01 风雪征程：徒步走进西藏的岁月
李俊琛跟随部队从四川向西藏进发，这一走就是整整四年。她所在的文工团跟随修筑川藏公路的部队，一边修路，一边演出。

修路条件极其艰苦：“没有一点现代化的工具，全靠官兵们用钢钎、铁镐、炸药作业”。战士们们在积雪、空气稀薄的环境下短衣缺药，很多因肺气肿牺牲。

李俊琛回忆道：“两千多公里的路，有两千多座墓碑，平均每一公里牺牲一位官兵。”

进藏之路充满危险。文工团行军时，除了和战友一起修路外，李俊琛还要背着几十公斤重的道具。在海拔那么高的地方，走路都很困难，更别说是唱歌跳舞了。

她回忆道：“我们爬山的时候那真是手脚并用啊，大口喘气的声音就像拉风箱一样。等到了山顶，嘴皮都裂开了。因为肺出血，咳出的痰都是红色的。”

02 文艺兵：连接军民的心灵桥梁
文工团在进军西藏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。当时，邓小平、刘伯承等领导都曾对十八军军长张国华表示，进西藏太艰苦，不要带女同志了，不要带文工团了。

但张国华军长思索再三，还是表示“宁可少带作战部队，也要带上文工团”。事实证明，文工团没有白带，作用不可小觑。

李俊琛自豪地说：“很多藏族群众认识解放军、认识共产党，首先是从认识文工团开始的。”

由于语言不通，加上反动分子的宣传，最初藏族群众对解放军很恐惧。文工团想到了用艺术化解隔阂的方法。

他们到了康定巴塘就跳弦子舞，到昌都就跳锅庄，跟当地老百姓一教一学很快就熟悉了。李俊琛回忆：“我们待在那里的时候，村子里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，我们给他取名叫‘希望’。”

03 艺术源泉：从生活中诞生的创作
1959年，西藏开始民主改革，李俊琛和文工团的战友们到藏族群众中去体验生活。回来后，她创作了自己舞台生涯的第一部舞剧，也是西藏的第一部舞剧——《格桑旺姆》。

这部舞剧源自一位藏族阿妈的真实故事：因为欠了奴隶主的债，女儿被抢去做了奴隶。几年后，在泉边，女儿认出了前来背水的母亲，但不敢上前相认。

李俊琛没日没夜地写了改、改了写，当年才23岁的她已经冒出了好多白头发。她说：“一天到晚，脑袋里面没有别的，只有农奴受到的那些苦啊、痛啊。”

令她没想到的是，这部舞剧一经演出就大获成功。好多老百姓都趴在窗户边偷偷看，虽然不懂他们的语言，但是很多人都一边看一边哭，全看明白了。

04 《洗衣歌》：传世经典的诞生
1964年，为了参加第三次全军文艺汇演，李俊琛接到了创作一支表现军民鱼水情舞剧的任务。她在西藏工作生活了10多年的经历一下子浮现在眼前。

创作灵感来自生活中的小事：一群藏族姑娘到河边背水，巧遇炊事班长为战友洗衣服，姑娘们施巧技骗走班长，帮他把衣服洗完。

李俊琛沉浸在创作的激情中，很快就把整个舞蹈的构思用文字记录下来。她写道：“是谁帮咱们翻了身，是谁帮咱们得解放，是谁帮咱修公路，是谁帮咱架桥梁......”

她将这份提纲交给作曲家罗念一谱曲。罗念一看后非常激动，坚持直接用这个提纲作为歌词。

这个取名为《洗衣歌》的舞蹈在全军第三届文艺汇演时获得了编导、作曲、演员、舞美等7个大奖，从此传遍大江南北。

05 西藏情缘：第二故乡的深情厚意
李俊琛在西藏工作了21年，从1951年进藏到1972年离开。西藏成为她的第二故乡。

她经历了1959年的西藏叛乱。当时部队都在边防线上，拉萨只有三支部队：警卫营、文工团和总医院。

文工团员们背起了长枪短枪，不分男女挖战壕垒碉堡。男同志们上前线，女同志负责抬担架、救护伤员，擦洗烈士遗体。

战后，文工团女同志们立了集体三等功，被全国妇联评为三八红旗集体。

1972年，李俊琛离开西藏，1978年调入中国歌剧舞剧院任编导。但她对西藏的感情从未减弱。

晚年的李俊琛，不顾年迈的身体，一次又一次回到那片高原。借用汪曾祺曾经形容沈从文的一句话：李俊琛在一片120万平方公里的高原生活了一辈子。

40岁之前的她生活在那片土地上；40岁之后的她活在对那片土地的印象中。

2013年，一部以李俊琛的事迹作为素材的报告文学《雪域年华》出版。

书中记录了她从北京少女到西藏文艺兵，再到国家一级编导的成长历程。

如果有来生，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兵说，她和战友们会打起背包还上高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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